□馬星輝

他倆相斟共飲酒喝正酣，老人帶著醉態(tài)又帶張三豐來到一石崖，上面有一只長須白猿，用松枝結(jié)屋而坐，手中捧著一卷組書，誦聲瑯瑯。張三豐不知道白猿在讀什么？老人笑道：“在讀你的天書呢！”張三豐一驚，老人與那長須白猿已不見了蹤影。

張三豐從南安回邵武時，想到白玉蟾的交代，便又到武夷止止庵。但白玉蟾的徒弟陳守默告之說：“師兄，你也去了太多時日了，師父等不及你，已經(jīng)出門云游去了，但留下一個字條給你。”張三豐接過字條，打開閱之，只見師父白玉蟾在上面寫了四句話： 

“臥龍?zhí)独锒反菩郏鸸庵袪庨L短。

鯤魚天狐狂過天，蝸牛角上較真功。”

張三豐反復吟哦，一時不解其中意思。知道這是師父留給他的偈言，日后定然應驗。于是也不多問，告辭而別。欲知后事如何，請聽下回分解。 

天涯人回歸故里翠云峰淚干腸斷 

夏天。邵武禾坪鎮(zhèn)的鄉(xiāng)間土道。

張三豐自從20歲離開了禾坪鎮(zhèn)，身無定所，漂泊四海，今日從恒山回到了久別的家鄉(xiāng)，屈指數(shù)來，已年屆48歲矣。一路上所見景物與20多年前相比，山還是那山，水還是那水，樹還是那樹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親切，所有的一草一木都勾起他對往事的回憶。只是離家時自己正是風華正茂的青年，如今歲月風霜已改變了模樣。望著遠處那雄霸入云的武陽峰，更是感慨萬端，真是驀然回首，驚覺歲月忽已晚。那些不忍放手的，念念不忘的，最終都定格成了風景，一些漸漸變得淡滅了。20多年了，自己終是錯過了一些事，錯過了一個人。花開一季，人活一世，只有時光安然無恙。人生就是一陣風，起了，沒了。離別就是一場夢，累了，睡了，往事注定成為過去的故事。想到此，張三豐心中五味雜陳，百感交集，不由后吟道：

“悠悠歌，悠悠歌，四十八歲空消磨。

人生壽命能幾何，株守恒山十六載，

燕趙往來成游波。攜琴劍，整笠蓑，

久別故土今回鄉(xiāng)，東走蓬萊唱道歌。”

一曲吟罷，張三豐覺得心情舒暢了一些。踏上久別了的故鄉(xiāng)土地，聞到老家的氣息，這一切都讓張三豐感到心情愉悅。一路上走走停停、觀景憶事，不知不覺到了日思夜想的坎下村，憑著20多年前的記憶，他很快找到了自家的老屋。興奮不已的他，按捺不住激動欲往里奔去，卻見那把依舊熟悉的鐵將軍鎖住了門屋。定睛一看那把鐵將軍已長滿了鐵銹斑斑。再轉(zhuǎn)眼四周，也俱是破舊不堪，一片荒涼景象，屋頂門前都長滿了幾尺多高狗尾巴草。張三豐心內(nèi)頓時一沉，家中顯得如此破敗，莫不是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？這時隔壁家的一只大黃狗跑了出來，見到是陌生人，便朝他汪汪地直吠叫……

張三豐茫然尋望，見有幾個上年紀的人在不遠處村中祠堂外，聚在一起談天閑聊。他便趨步迎上前去，向眾人打了個稽首，問道：“請問諸位前輩，村頭那張紹定家中可有人在家嗎？”

眾人見是一位道長模樣的人來問事，皆有禮貌地點了點頭，其中一位老者嘆了口氣道：“唉！這張紹定家中早沒人了。”

張三豐一聽咯噔了一下，一種不祥之感襲上心來，連忙慌問道：“那請問他們都到哪里去了？”

老者搖了搖頭，嘆道：“唉！這一家人走的走，亡的亡。少主人遠走他鄉(xiāng)，女主人病死，男主人不知去處？”

另一位老婆婆道：“人吃五谷的誰個不生病，我看那李氏平日里身體好好的，倒是給兒子氣死的，那張紹定也是給氣跑的。”

張三豐問道：“老婆婆此話怎講？”

老婆婆道：“你是不知，都是被他們家那不孝兒子氣的！他好端端的有書不讀，有官不做，有家不顧。卻是惹是生非，好吃懶做，是個出名的酒顛子、邋遢鬼，最后拋下雙親到外面鬼混去了。”

老者道：“是啊！生了那樣的一個不爭氣的兒子，當父母的在鄉(xiāng)鄰里抬不起頭來，母親自然要被他氣死，父親也被氣得遠走他鄉(xiāng)！”

張三豐聽了眾人的交口指責，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，作聲不得。許久后強顏問道：“再請問諸位老人家一下，卻不知這張家戶主張紹定上哪里去了？女主人她如今葬在何處？”

眾人聽了側(cè)目，覺得有些奇怪地道：“你這位道長好是多問，莫非你與這張家是什么親戚嗎？”

張三豐怔了怔，囁嚅道：“貧道也是姓張，在許多年前與這張家有過一次道緣，今天云游從這里路過，順便來看看他們。聽你等如此說來，這張家家道中落，讓人甚是感到遺憾。貧道既然來此當是要前往墳前秉燭燒香，以表貧道一點哀悼之情。”

“原來如此！看來這位道長甚是重情重義，令人感動。”眾人聽了紛紛點頭贊許，便指著村西頭的那一片松樹林道：“那男主人與他兒子至今是不知上哪里去了？女主人就埋在前面幾百米處的樹林子中，你去那兒尋找一下便知。” (未完待續(xù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