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份四十五年前的發言稿的故事□張著偶 那天整理抽屜,一份發黃稿子映入眼瞼,細看之后,才想起是四十五年前在全省教育現場會上的發言稿,頓時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。 那是1974年11月中旬,全省教育現場會在邵武召開,推廣邵武縣沿山中學工作經驗。我知道這個消息后,帶著自己精心準備的一篇《辦哨育人,管天支農》稿子,請同事黃文生帶我去見他的熟人地區卓副局長。 那天已是晚飯后,卓副局長坐在床鋪上休息。我把稿子遞給他看,問有何看法。卓副拿著稿子倒來倒去,不想看,認為這不過是一篇普通稿子,沒什么看頭。我看出他的想法,怎么辦呢?我壯著膽子說,求局長無論如何都看一看。他不得已只好隨便看一看。他看了開頭一段,覺得很有新意,便一口氣看下去,看完便發話:“老張,這篇稿子很有內容,有價值,是一篇難得的文章。但這是稿件形式,要把它改成發言稿,明天下午就發言。” 我既高興,又叫苦,心想今晚覺睡不了,必須通宵達旦地改寫了。 還好,我從桂林來時,帶來一大疊的稿紙,馬不停蹄,立刻寫起來了。由于事情都是親身實踐過的,可以說已是爛熟于心,下筆迅速。不過不能粗心,邊寫邊思索,有的部分還得苦苦推敲,反復修改。寫呀改呀,不覺就東方發白,已寫了22張稿紙。再從頭到尾看一遍,糾正錯漏,就已大天亮了。 刻不容緩,趕快送給卓副審閱。他看后笑著說:“很好,昨晚趕到通宵吧,你眼睛都腫起來了。”我笑著點頭。 這時候,盡管又困又累又餓,還是一身輕松,像撂下千斤擔子一樣,邁出輕盈的步伐,趕快去吃點東西,再去睡,下午還要發言。 下午發言結束時,全場熱烈鼓掌,省教育廳領導很高興,這發言太好了,并當場表態,要以省文件形式把這份稿子主要內容,發到全省各地。 卓副在會場門口迎接我,笑呵呵地說,太好啦,反響很大。“你是什么名牌大學畢業的?”我說:“建陽師范。”他非常驚奇地唉了一聲。因為他自己是名牌大學畢業,又很有水平,原來是建甌一中有名望的校長,提拔來地區當副局長。所以,以己度人,認為這水平,必然是名牌大學畢業,哪知是建陽師范? 原來,我在上世紀五十年代,經朋友幫忙,寄來師范學院地理系許多講義,如獲至寶。講議里有許多天文氣象知識,特別是農業氣象知識。我長期精心學習,反復應用,不僅在桂林應用,退休后還到安徽農業大學任教了三年的農業氣象課,按副教授待遇。 所以改寫成發言稿時,大有“讀破萬卷書,下筆如有神”之勢。由于在桂林工作時,建立了氣象哨,又結合農業,不僅指導了當地農業生產,種好雙季稻,還寫了《三寒與雙季稻關系的探索》一文,上北京開會討論,榮獲“國家青少年科技二等獎”,平時又在全國各家報刊發表了農業氣象文章三百多篇。因此,避三寒方法在南方十三省水稻區迅速推廣應用。 再回過頭來說,省教育廳在1974年連續下發了兩份文件,要求各地參照執行,即于1974年12月4日、12月16日,發了《邵武縣桂林中學努力辦好山區氣象哨為農業學大寨服務》、《邵武縣桂林學校辦好氣象哨,當好黨委指揮生產的參謀》文件,發至中小學。這兩份文件概括了我發言稿的主要內容。 我現摘錄發言稿的一些內容,與讀者分享: ――邵武縣桂林中學是在一九六九年辦起來的一個山區初中。目前,有兩個班,八十六名學生。幾年來,學校遵照毛主席關于“教育必須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,必須同生產勞動相結合”的教導,從山區農業學大寨的需要出發,建立起氣象哨、農械修配站、以及醫療組、病蟲害測報組等十二個站、組,積極為農村三大革命服務。農械修配站建立以來,先后為社隊修理了噴霧器、打谷機一百九十六架。氣象哨按日、月、季定期向社隊作天氣預報,準確率長期穩定在90%,為當地農業生產做出了貢獻。 ――桂林地處海拔八百米的高寒地區,氣候多變,農業生產常受到影響。一九七二年春,師生到生產隊支農,看到田里剛播插的禾苗,因遇到寒流襲擊,發生嚴重爛秧死苗,深感掌握氣候規律為農業生產服務的重要意義。于是,在公社黨委和縣氣象站的支持下,經過半年的努力,添置和自制十來種儀器,辦起了氣象哨。氣象哨建立后,同學們懷著“任憑風云多變幻,觀測氣象煉紅心”的雄心壯志,堅持一天三次準時的氣象觀測,寒來暑往,幾年如一日,持之以恒,認真收集氣象資料;同時,經常深入生產隊,在群眾中收集氣象諺語三百多條,豐富看天經驗。在實踐過程中,初步摸索到桂林氣候變化的一些規律。比如我們發現當天晚上八時氣溫下降,第二天多是晴天;氣溫上升,則多是雨天。春天剛好相反。如果晚上八時的氣溫大約是當天的氣溫平均數,那么,第二天多是晴天,天氣穩定。 ――桂林山區過去只種單季稻,一九六九年開始試種雙季稻。前幾年,由于沒有掌握氣候變化的規律,雙季稻生產不穩定,經常歉產。怎樣才能使雙季稻在山區穩產高產呢?桂林中學就把這個問題作為科研項目,認真研究。首先,他們結合農基課《水稻栽培》教學,開展科研,在農學基地上進行栽培技術、品種對比試驗,并在公社黨委統一領導下,建立了有師生、農技員、貧下中農參加的三結合科學試驗小組。同時,組織師生與老農以及有關部門共同研究,反復分析氣象資料,總結豐產經驗。終于摸索到造成桂林山區雙季稻歉產的氣候因素“三寒”(倒春寒、五月寒、秋寒)的規律;并且和貧下中農一起,總結出一套使雙季稻避過“三寒”取得穩產、高產的栽培技術措施,即:清明后插秧,避過倒春寒;早季以中熟品種為主,避過五月寒;晚季選用耐寒品種,控制在九月中旬齊穗,避過秋寒…… 看著這份發言稿,仿佛自己上臺發言就在昨天。驀然回首,發現四十五年已經過去,自己已是八十奔九的老人! (作者系退休教師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