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一天，漫步在街頭，忽然嗅到一股清淡的香氣。我順著香氣抬頭一瞧，原來是桂花在不知不覺中開了。 

十月，正是金桂飄香的時節。此時，大街、小巷，路邊、山澗，都盛開著金桂或紅桂。這些米粒般大小的小花朵，一簇一簇，立在枝頭，驕傲而優雅。風一吹，細雨一飄，樹下鋪開一些細碎的黃花、紅花，看上去感覺十分細膩、安靜。空氣里滿是甜甜的香氣，你用力一吸，頓覺神清氣爽，仿佛靈魂出竅，身體也輕了許多。 

在所有有香氣的植物中，我最愛的便是桂花。桂花樹沒有開花的時候，你根本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，它看上去那么的普通，仿佛淹沒在人海中的一個最普通的行人。但是某一天，秋風一起，空氣中彌漫著醇厚清甜的香氣，你便再也不能無視它的存在。這鋪天蓋地的香氣，把你籠罩在其中，無論你走到哪里，都擺脫不了這濃郁的幽香。它仿佛滲透在你的每一個毛孔里，鉆進你的心里肺里，讓你情不自禁地發出感嘆：真香啊，真香。 

秋天有時也下雨。桂花被細雨打濕，便多了一份楚楚動人的樣子。此時的桂花香一絲絲、一縷縷的飄過來，若有若無，仿佛調皮的孩子，你剛要撲捉住，它又跑開了。譚嗣同先生的《桂花五律》中寫道：桂花秋一苑，涼露夜三更。香滿隨云散，人歸趁月明。每當我吟誦到此，總有一絲淡淡的惆悵。人世間的事物，總會勾起人不同的思緒，同是桂花香，有的人感受到的是熱烈，有的人感受到的是傷感，還有的人感受到的是閑適。

朋友寄來兩罐蒲城的桂花蜜，我打開蓋子，用勺子舀出兩勺，用溫水一泡，輕輕呡上一口，頓覺兩頰生香。將紅桂放入口中，輕輕一嚼，那桂花經蜂蜜浸泡，甘甜可口。桂花蜜做起來很簡單。一層桂花，一層蜂蜜，層層鋪好，然后密封好。過了四五天，瓶子里的桂花會發酵回甘。發酵回甘前期，桂花浮上來，你用勺子攪勻，再蓋上。漸漸地，蜂蜜和桂花融為一體。于是，一罐香氣撲鼻的桂花蜜就制作好了。 

小時候，看到勤勞的祖母將種在小院里的月季花的花瓣收集起來，用清水洗漂洗一下，然后晾曬好，用小瓶裝好。需要的時候拿出來，沖下沸水，放下一小勺白糖，于是就有了一杯甘甜的月季花茶。月季花的花瓣在水里輕輕舒展開，仿佛又活了過來，充滿生氣。你喝上一口，只覺唇齒留香。盡管日子清苦平淡，可是祖母總是活得很有興致。無花果曬干、棗子曬干，在沒有零食可吃的時節，她總能掏出一些瓶瓶罐罐，安撫我們肚里的饞蟲。 

母親也是愛花的人。每一季桂花盛開的時候，她總要到院子里采摘幾枝桂花，然后插在一個干凈的玻璃瓶子里。這個瓶子的花被擺放在飯桌上，我們吃飯的時候便是就著花香下飯。梔子花也是母親喜歡的，它的香氣來得更為濃烈。梔子花盛開的時候，母親也總要采來幾枝插在瓶子里。每次我一回到家，打開房門，就能聞到那異常清甜的香氣。一個女子，在平淡的生活中，總能變著花樣為自己增添一些美好的回憶，活出精彩的片段，這是常常為忙碌的男人們所忽略的。 

也許是受到祖母和母親的熏陶，我也非常喜歡賞花、嗅花。正如此刻，我站在一株桂花樹下，仰起頭，忘記了時間。

（作者系邵一中教師）